月,日──
──雨滴落成了泥土裏的生命...

用完午餐,走下了樓便往社政大樓後方綜合運動場行去,這個把月來新養成的習性,正午的陽光雖烈的人睜不開眼,但就想在這時候找一處樹下蔭涼,或坐著遙望天藍雲白的自在,或嘆著興建中鋼骨大樓的壯觀,或睡意濃時仰著頭就夢入了石板長椅的臂彎,醒來時白雲仍兀自緩緩,笑了笑,好像那雲跟夢裏的一般...

今日飄了小雨,一如往常坐在樹下取一片靜,遠遠的又見他自運動場走來,這幾日他都是如此逕自低著頭的走著,藍白拖,皮製小包,灰白的髮色,和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眸...

給過他幾回衣物,飲食,也常見他在協會走動,算是講究自身儀容乾淨的街友了,這幾日午間總見他一個人走著,由運動場那端走來這端,再由這端走回那端,偶爾見我會抬起頭瞧一眼,後又逕自低著頭走去,停步,抬起頭看著遠天,像是在思索些什麼,卻又像純然在虛度光陰的漫遊,讓我有許多揣想,他是在悔惱自己的一生嗎?是在憑弔一種深深的孤絕嗎?是在對這世界無言的吶喊嗎?或,已是茫然的在等候樹葉飛落的那一刻?...

那揣想,終究是我的揣想,我們總以自身所謂的“正確”眼光去揣想,好的人生,好的外貌,好的成就,好的情人,那些不在自己揣想裏的,便稱不上好,便失去了“價值”...

什麼是好的決定?接連兩次醫院發來了他的病危通知〈這還是文第一回收到病危通知,手腳都給急亂了〉,在醫護努力下接連兩次也都將他給救治回來,可他卻拼死也不願入住安穩的收容居處,只想回到原先棲息的小廟,第一回順他的願讓他離去,但相隔兩天又因身體不適再度入院,再次病危,這樣的景況有點讓文幫的心冷,明明可以選擇安穩的去修養的...

或許,那種天藍雲白下自由自在的無拘感受,是他們唯一握在手心裏最後的珍寶吧...

雨將果子打落,拾起果子往最大氣力所能及的範圍投去,心底笑說自己越來的越像是街友了,隨處躺臥便能安睡,也不怎麼在意旁人眼光,正飛的果子落下,或許,也會安穩的睡出一顆大樹吧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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